第三章
题记:
“我站着,要么等待死亡,要么等待眼睛适应黑暗,随便哪样先来。”——米兰达·裘丽
文件袋里是一沓厚厚的A4纸大小的案件资料,封面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:黑潮邪教组织案。
翻开第一页,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乌鸦的照片,那就是只非常普通的乌鸦,但它却是黑潮教会的象征。
这是廖朔接触的第一个案子。
这本案件集是他四处搜集资料整理起来的,已经被翻阅得翘了边角,纸也泛了黄。因为太过熟悉,所以他此刻没再看下去,而是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枚纸包着的U盘。
U盘里的东西他之前看过,是一段大约有四个小时的黑屏,中间偶尔会出现闪频。
廖朔不知道和警局的人看过多少次,可每一次都不得其解。后来他们甚至还找技术部门做了分析,把每一次闪频内容分解出来,得到了一串诡异的图案。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,可是却没人能破译出来,那些符文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含义。
记录下来的那串图案就写在包着U盘的纸上。
廖朔把皱皱巴巴的纸展开,看着上面的抽象符号只觉得心中烦躁。
那帮人蛰伏多年,此时现身就是卯足了劲要来抢这个东西,那么对于黑潮教会来说,这些符号肯定是个重要的信息。
廖朔正想着,敲门声便响起了,季凛风在门外问:“快中午了,一起吃饭吗?”
廖朔答应了一声,连忙把纸和U盘揣进自己裤子口袋,将文件袋放在枕头底下。他推门出去,季凛风已经换好了衣服,正在等他。
廖朔笑笑,问:“准备吃什么?”
季凛风看着手机,淡淡回应道:“不知道,苏亦订的。”
廖朔坐季凛风的车去了一个风格很古朴的饭店,但是一看装潢就知道价格不会低。
苏亦已经到了,坐在包间一侧的椅子上拿了本书正看。
他们进去后,苏亦立即将书装进包里,廖朔甚至都没看清她看的书叫什么名字。
苏亦微笑着说:“我这两天可能就去美国了,吃一顿离别饭。”
季凛风淡淡问:“去几天?”
苏亦想了想,温柔回答:“一周左右吧。”
季凛风点点头,慢慢道:“走的时候说一声,我送你去机场,酒吧有我,保持联系。”
苏亦眉眼一弯,笑的得体大气。
廖朔却用手撑着下巴,眼睛眯起来,心中有些吃味。他问:“去美国干嘛?旅游?”
苏亦笑着摇头,说:“我之前的教授有了新的理论成果,让我过去看看。”
廖朔疑问:“教授?”
苏亦笑着,季凛风却冷冷看廖朔一眼,说:“她学历很高。”
廖朔产生了好奇,问:“学什么的?”
苏亦抿着嘴继续笑着,微微开口,说:“我是学心理学的。”
廖朔皱了皱眉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忽然道:“那你能帮我看个东西吗?”说着,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写有符号的纸,放到桌面上。
苏亦和季凛风虽然是面对面坐着,可他们都看到了那张纸,在看到纸的一瞬间,他们忽然对视一眼,廖朔一直观察他们的反应,看到这个动作便知道他们应该是看出了什么。
果然,苏亦微微开口:“这好像是科比亚勒密码。”
廖朔看向苏亦,眼神里是疑惑不解。
苏亦解释说:“你听说过共济会吗?科比亚勒密码主要记录的是与共济会有关的一些仪式。我看你这符号里像是有古希腊的文字,猜测应该是科比亚勒密码。”
廖朔立刻问:“那能破译出是什么意思吗?”
苏亦有些羞郝的笑笑,摇着头说:“不好意思啊,我对这个不了解,只是觉得看起来像。要么我去美国帮你问问我的教授,帮你破译一下。”
廖朔点点头,道了谢。
苏亦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纸拍了照,廖朔又把纸装回自己的兜里。
一顿饭吃完,廖朔忽然说:“对了,我们加个微信吧,方便联系。”
苏亦一愣,有些尴尬的看向季凛风。
季凛风帮她解围,说:“苏亦不用微信,只用电话和短信,你加她电话号码吧。”
嗯?廖朔有些惊讶,都21世纪了还有人不用任何社交软件,只保持在使用电话短信这俩最基本功能的阶段?
苏亦歉意的笑笑,主动给廖朔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。
他们告别后,廖朔还是搭季凛风的顺风车。路上,季凛风却忽然问:“你那密码是谁给你的?”
廖朔却反将一军,“怎么?看起来你很了解那个密码?”
季凛风把车停在路边,严肃的看着廖朔,一字一句道:“你不用怀疑我,我只是想提醒你,离那些疯子远一点。”
廖朔听到这话,也拉下脸。他那张脸本来就生的棱角分明,只要不笑,便是一副很有压迫感的模样,显得有点凶。他盯着季凛风的眼睛,问:“你究竟知道什么?”
季凛风躲闪了廖朔直勾勾的视线,把脸扭向一边,道:“我只是让你小心。”
廖朔却冷笑一声,用左手钳住季凛风的下巴,把他的头掰回来正视自己,语气危险的问:“你,知道什么?”
季凛风也皱了眉,咬牙问:“你在审犯人吗?”
廖朔松开自己的手,“我倒是不介意请你去我上班的地方坐一坐,喝喝茶。”
季凛风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的说:“在那之前,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胳膊吧。”
廖朔惊叹于季凛风的观察力,他明明没脱过外套,也没露出小臂,可季凛风还是发现他右臂有伤势。他靠回自己的座位上,说:“不用,没伤骨头。”
季凛风却说:“你头上不用换药?顺便看看。”
廖朔忽然想抽根烟,可一摸兜里却发现烟和打火机都没带。对,他早上说戒烟来着。廖朔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行动力迅速。他心里更加烦躁,语气也有点不耐,“别转移话题了。季凛风,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
这是廖朔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。季凛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。
廖朔目视车前方,缓缓开口:“你和黑潮有没有关系?”
季凛风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,语气却不乏坚定:“没有。”
廖朔苦笑了几声,说:“行,我信你。”
季凛风却迟迟没有发车,廖朔转头看去,就见季凛风一脸犹豫,欲言又止的模样。廖朔没有逼问,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着。沉默许久之后,季凛风叹了口气,问:“所以,你心里放不下的案子就是黑潮教会?你是不是一定不会放弃把他们赶尽杀绝?”
廖朔低低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季凛风劝道:“你斗不过他们的。”
廖朔却笑了,“你知道像我这种人,从小到大都是赌徒心理,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技高一筹?”
季凛风知道自己劝不动,也不再开口,重新发车上了路。
季凛风把廖朔放到医院门口,说:“你现在去换药,看手。结束后来剧院找我。”
廖朔没说什么,直接下了车。
大约一个多小时,廖朔处理好了自己身上的伤。他摸黑悄悄的溜进剧院,坐在中间偏后的观众席上。他听了几段,便知道这是一出经典剧目,莎士比亚的《麦克白》。
演到第一幕第七场时,导演突然叫停,并让全场休息,独留其中一个女演员在台上试台词。那个演员变换语气说了快几十遍,导演都不满意,眼看她情绪快要崩溃,导演拿喇叭喊:“季老师,能不能麻烦你做个示范?”
季凛风正在第一排最侧面喝水,听到喊话,默默走上台去,问那女演员:“哪句?”
女演员拿着剧本给季凛风指,就见季凛风默读一遍酝酿情感,张嘴念道:“我曾经哺乳过婴孩,知道一个母亲是怎样怜爱那吮吸她乳汁的子女;可是我会在他看着我的脸微笑地时候,从他的柔软的嫩嘴里摘下我的乳头,把他的脑袋砸碎,要是我也像你一样,曾经发誓下这样毒手的话。”
季凛风的语气里只比那女演员多了一种特质,无尽的悲哀。
他只读这一遍便冷着脸下台了,留那女演员在台上不停的揣摩。
因为耽误了会儿时间,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,回去的时候,开车的是廖朔。因为季凛风又处在脱离角色的状态中,让人看的难受。
廖朔半路在超市买了点菜,但到家面对厨房还是有些束手无措。他只做了个黄瓜段沾酱,便满脸尴尬的去叫季凛风。季凛风缓了许久又洗了把脸,精神已经好很多,他接过做饭的任务,只花了短短半个小时便下了两碗面还炒了两个菜。
味道算不上多惊艳,就是家常菜的味道。但廖朔却觉得莫名温暖。
吃过饭廖朔洗碗,季凛风忽然站在厨房门口说:“要谈谈吗?”
廖朔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,洗好之后,他和季凛风提了两张椅子去了顶楼。晚上,风很大,廖朔把自己特意多拿的外套给季凛风披上,季凛风看他一眼,像是觉得这动作有点令人嫌弃。他开口道:“你先来?说说那个对你影响很深的案子?”
廖朔和季凛风并排坐着,他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,语速缓慢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。